【哈德】《疯长》
*五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小天狼星存活︱8k一发完
*德拉科由于父母都被送进了阿兹卡班而不得不去到布莱克老宅住。
*简介：他的暑假太疯狂了，他想。
00.
炎热的空气没有放过德拉科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发呆，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他换了个姿势，黏黏糊糊的脖子蹭着被套，很不舒服。他啧了一声，终于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德拉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他对他的堂舅说他不饿——事实上，他饥肠辘辘，饥饿搜刮着他的脂肪，他觉得自己瘦了一大圈。
但吃东西这件事令他感到恶心。
一见到食物他就会想到他的爸妈，忍不住去想他们在阿兹卡班里的生活。他甚至很少睡觉，噩梦嚼碎了他的睡眠。
暑假的第二天他的父母就被抓进了阿兹卡班，魔法部——兴许是邓布利多那个老头——把他安排到了这里，布莱克老宅。
他没来过几次，当然，他也不想回马尔福庄园，那儿已经被伏地魔占领了，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
他从没见过他，却已经开始恨他了。他恨他打碎了自己的家，恨他占领了他们家的房子。他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他的现在与未来。
德拉科把脸埋在手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01.
德拉科皱了皱眉。他来这儿有两天了，出了小天狼星偶尔自娱自乐搞出来的动静之外从来没听到过别的声音，但刚才——他确信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德拉科不会听错。他退了一步，然后想到了什么，突然抓起手边的杯子往地上砸去。
该死！他早该知道，小天狼星和波特家关系最好，哈利·波特当然会来他的教父家过暑假……如果他早能想到，说什么他都不回来，就算去安多米达姨婆家也比这里好！
“……什么声音？”哈利问。
“嗯……是另一个人，他最近——可能以后都住在这里。”小天狼星回答道，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不过，你们似乎合不太来。”
“谁？”
“德拉科·马尔福。”
砰。德拉科敢肯定是波特把他的行李砸到地上了。“什么？！”
小天狼星似乎笑了一下，“我好像忘记在信里说了……他的父母都去了——嗯，你知道什么地方，邓布利多安排他来了这里。”
德拉科愣了愣，他站在门边，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里。他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听波特是怎么评价他的父母和他的，他说的每个单词都令他恶心——他害了他爸妈，害了他。他除了看着他们离开、去受苦，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他想，哈利·波特是救世主……正是因为他十六年前打败了黑魔王，魔法界才会有这么多年和平的日子。他应该恨他吗？
他害了他，难道他处在这样的地带，就没有资格恨一个害了他的人了吗？
-
哈利一想到要和马尔福共处一室一整个星期就浑身发寒，“为什么？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偏偏来你这里？”
“唔，”小天狼星笑了一声，“他是我外甥，不会有什么的——他都两天没下楼了，我正准备今晚把他弄下来逼他吃晚饭呢。”
“噢，”哈利随口应了一声，“你不会想知道他有多讨厌的。”
他们走上楼，小天狼星拎着行李，哈利一边上楼梯一边说：“他在学校里总是和我对着干，去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印着我名字的徽章，一按就会发射烟花——‘波特臭大粪！’……没意思极了。”
“这个恶作剧有一定水准。”
哈利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假穆迪去年把他变成白鼬的那次更有水准。”
他们齐声笑起来，经过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时，那扇门突然打开了，差点撞到哈利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哈利回头看，门里正站着一个涨红了脸的男孩，金发垂在脸颊两侧，对他怒目而视。
“马尔福？”即使已经知道德拉科在这座房子里，突然看见对方依旧令他有些不适。
“你没看错，就是我。”男孩哼了一声，瞪着他趾高气昂地说：“说我坏话说得高兴吗？”
哈利翻了个白眼，“你也没少说我的坏话，马尔福。”
“嘿，男孩们，别吵起来。”小天狼星插话了，“我可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受伤。”他突然指了指德拉科，“尤其是你，两天不吃饭的小男孩。这会影响你的发育，知道吗？”
德拉科的脸猛地涨得更红了，他猛地攥紧了门把手，声音比哈利在电视里听过的男高音还要高，“我知道！用不着你管！”
然后他重重地砸上了门。
02.
小天狼星被关门声震得耸了耸肩，“……幸好我们的邻居听不见。”
哈利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们走到哈利的房间——在德拉科隔壁，这令哈利有些痛苦。哈利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让他来这里。”他说。事实上他更想说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认为马尔福有救。那个老人总是用善良的眼睛看人。
小天狼星靠在墙上看着他，没有回答。
哈利认定自己讨厌马尔福，就像讨厌五天和鼻涕味可可豆，马尔福甚至更胜一筹。那个人总是将无聊的笑话套在他身上，或者无休止地炫耀他的家产。他讨厌他恶毒的、傲慢无礼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被完全腐蚀。”小天狼星突然说。
“什么？”
“纯血家族的继承人们带有根深蒂固的固执与偏见——但人并非生来如此。他还很年轻，很天真……你知道，就像邓布利多认为的，他依旧具有年轻的生命力。那是腐朽的力量无法打败的。”
哈利听着，没有回答。他想起二年级时他和罗恩溜进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那次，那时他们认为德拉科是斯莱特林的传人，用复方汤剂变成克拉布和高尔打探情报，结果听他在沙发上骂了半个小时的哈利，与哈利一并在他口中高频出现的还有卢修斯。德拉科·马尔福只是个被溺爱着的小孩儿。
他的爸爸妈妈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哈利想。
-
吃晚饭的时候，哈利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极其夸张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德拉科正臭着脸从楼梯上下来。
小天狼星回头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呢。”事实上他正准备上楼叫他。
德拉科在餐桌前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坐到了哈利旁边。后者看了他一眼，他马上补充道：“我不想从对面看见你的脸。”
哈利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看见你。”
“我可不需要你看我。”德拉科回敬。
哈利冷哼了一声，他吞下最后一口食物，端起自己的餐盘站起来，“抱歉，我可不用再看你一眼了，马尔福。”
德拉科狠狠地踢了他的凳子一脚。
哈利吃完饭之后就上楼了，德拉科低下头看自己的盘子，然后拿起餐具，用刀叉狠狠地切割牛排，刀子和盘子摩擦，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
牛排被他折腾得很糟糕，鲜嫩的肉撕裂开来，他闻到它的香气，胃里一阵翻滚。
他是在泄愤，或者是在施暴，他不知道，但无论怎样，这样做都没有令他快活一点儿。
他从来没这么做过，纳茜莎和卢修斯也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但今天他就是这么做了，他们看不见。
小天狼星起身收拾着自己的盘子，他随口叮嘱了一句“多吃点”就准备上楼了。
“会很痛苦吗？”
他的右脚刚刚踏上楼梯，身后的少年突然说话了。小天狼星回过头，看见德拉科低着头盯着牛排发呆，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收回脚走了回来，坐在德拉科对面。
“会。”他说。对德拉科说这些让他想起那十几年的暗无天日的时光，但他捏紧了拳头，在男孩面前轻声说：“会的，那些夜晚、那些寒冷……那不是人能匹敌的力量，那属于死亡。”
德拉科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没有说话。他面前一条路也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邓布利多把他放进了光明的阵营，他该感恩戴德吗？他给了他一条正确的路吗？
他不知道。他还没有见过那条路，就已经开始恨它了，他知道它一定会很艰难，而且难以割舍。
“他们会撑过去的。”德拉科轻声说，像是在对着自己。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
03.
哈利把自己的作业放在桌子上，然后有点儿局促地在德拉科对面坐下。
小天狼星勒令他们好好相处（他们都觉得这是邓布利多的意思），逼着他们一起写作业，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第一天他们两个都特别抗拒，在布莱克老宅的书房里划分出两块区域，立誓不会碰对方的地盘一步，但没过多久哈利就不小心把书放到了德拉科的区域内。
德拉科几乎是一秒钟之内就炸了，要求他把书拿开，他们差点因此打起来，小天狼星急忙上楼来把他们拉开。
第二天他们就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一开始他们尽量远离对方，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因为一个题目凑到了一起，解出来之后才发现他们的脑袋都快要抵在一起了。
德拉科为这事骂了哈利一顿，哈利没有回嘴。
一直到今天——第三天，他们已经能坦然地坐在正常的距离内做作业了。
哈利捏起羽毛笔，凝视着书上的题目，视线慢慢从文字上移到了旁边，那双压在羊皮纸上的手。
他又想起来两天前看见的，他这两天总是想起这个。德拉科问小天狼星的话，还有小天狼星的回答。
那时候他下楼拿东西，在楼梯口就听到了少年的声音，他从楼上看，看见德拉科垂着头，金发略微凌乱。
他在思念什么？思念他的父母，还是他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的被撕破的优渥的生活现在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
他讨厌他，哈利确信，他们互相讨厌着。德拉科的父亲是食死徒，人们所承受的苦难必定有他的一份。他应该恨他吗？
德拉科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他甚至连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想过这种问题。他的人生绝大部分都被他所站立的至高地带遮挡，他看不见。
他应该恨他吗？那些伤害绝没有他的份额，他在恨他的什么呢？
04.
他的暑假太疯狂了，哈利躺在床上想，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德拉科·马尔福坐在一起做作业，甚至睡在他的隔壁——连续好几天。
昨晚他听见德拉科在隔壁骂他，一连骂了半个小时，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敲了敲墙壁，那头猛地噤声，后来哈利就什么也没听见了。
“马尔福，”他突然说，他突然就很想叫他一声，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听见隔壁啧了一声，然后不耐烦地回答他：“干嘛？”
“你还没睡？”
“如你所见，我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德拉科不客气地回答他。
哈利坐了起来，他靠在床头，身上的薄被减缓了窗外来的风。“那聊聊天吗？”
身后的墙壁被重重踢了一脚，哈利猜德拉科一定很困了。“聊什么，聊你是怎么拯救世界的吗？”
哈利笑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去你的，波特。”
“那么，马尔福，”哈利停了一下，“说说你吧。”
德拉科安静了一会儿，哈利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说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那些因为你才造成的烦恼。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现在，被放进这座房子里的我。”
哈利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墙壁。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墙壁可以这样厚，也可以这样薄。它像是一层月光，轻飘飘地隔在两人中间，却并非透明。
他们看不见对方，却听得见对方的声音。他们的对话一直顺着墙壁生长，这月光就像是爬山虎的太阳，令他们在夏天里枝桠繁茂地疯长。
“那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伏地魔伤害了那么多人……他们却对他俯首称臣。”哈利说。
“他们难道有选择吗？”德拉科马上说。
“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不。”哈利叹了一口气，“阵营摆在这里，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他听见德拉科狠狠地敲了敲墙壁，然后慢慢地说：“他们没有……波特，就像我一样，他们没有。你不能理解，收到那个人的召唤的那一刻……波特。你不能用你那些救世主的眼光定夺所有人。”
哈利想说既然这样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去附庸他，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当年伏地魔在纯血巫师中声望很高，卢修斯维护他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是德拉科，他也知道他很难作出决定。男孩被卡在了两条路中间，就像哈利被分院帽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拉扯一样。
“哦。”哈利应了一声，他把头靠在墙壁上，两鬓的头发搔着他的耳根，有点热。一个想法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你作业写完了吗？”
“废话，波特。这才放假一个星期。”德拉科不耐烦地回答他。
“那要不要现在一起写？”
“你疯了吗？凌晨一点爬起来写暑假作业？更何况我才不会让你进我的房间——更不可能去书房，那儿又热又闷。”
哈利一点儿也不困了，他直起身子，不知怎么对这个想法极其坚持，“来吧，马尔福。”
“不要——会被你教父发现的。”
“你可以从阳台爬到我这边来，”哈利说，这个办法太奇怪了，却令他一阵兴奋，手心渗出一些汗水，他捏紧了床单。“来吧。”
德拉科似乎也不困了，他的声音高了一些，“我是不会那么干的，那太蠢了。”他觉得这个暑假太疯狂了，“你想得美。”
“这才二楼，不会摔跤的——你不敢吗？”哈利说。
德拉科啧了一声，他跳下床穿上拖鞋，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地走到了阳台上，“谁说的？”
他话才出口就发现哈利已经站在隔壁的阳台上了。伦敦的天气历来不好，夜空蒙着一层模模糊糊的灰，星星被它兜住，掉不下来。
这层灰蒙蒙的星光里站着哈利·波特，他最讨厌的人。他太讨厌了，德拉科想。
“我马上就过去揍你。”他对哈利·波特说。
他双手抓住栏杆，然后用力一撑，把自己撑得高了一些，同时卷起一条腿把膝盖放了上去。栏杆有些窄，他抓着它停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这不过是二楼，他却觉得手可摘星辰。
“别摔倒了，马尔福。”哈利的信随着男孩的身影摇摇晃晃。
“闭嘴，波特。”德拉科又放了一条腿上去。
这太奇妙了，哈利想，他们就在这儿，夜空之下，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目张胆，都要张狂，但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们，对面楼里的麻瓜看不见，小天狼星也看不见。只有星光和魔法知道，但它们帮着他们隐藏。
他看向德拉科，后者正松开一只手准备把右脚放上来。哈利往前一步，试图在对方跳过来的时候接住他。
太奇妙了。他盯着一米之外的少年。他显得那么单薄，夜风吹拂着他的蓬松的金发，那么轻盈，在他的心尖上跳跃、舞动。
德拉科伸了一条腿出去，放在了哈利面前的栏杆上，然后另一条腿用力一蹬，他就向前扑去。
哈利把德拉科接了个满怀，他们倒在了地上，哈利的后背摔得生疼，肢体猛地碰撞又散开，温度隔着单薄的衣裤爆发，下一秒又被小心翼翼地躲闪开。
他的暑假太疯狂了，德拉科想。心脏的跳动几乎越过他们的胸膛，冲着对方奔驰而去。
他猛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拖鞋，向哈利的房间里走去。
“我他妈真是疯了才答应你干这种荒唐事。”
05.
“所以现在我们——”
“别跟我说话，”德拉科很大声地说，他的脸涨得通红，幸好哈利的房间没开灯。“我现在要下楼喝水，然后回我房间去睡觉……让开。”
他推开他旁边的哈利，往门外走去，经过自己的房门时他在心里狠狠地责骂了自己。
他走下楼梯，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盯着被子里水平面缓缓上升，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滑过他的食道，在胃里翻滚，凉透了他的每一寸肌肤，高温却依旧攀附在他的心脏里。
德拉科转过身，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准备上楼，一抬脚却发现哈利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让开！”他轻声说，试图掩盖自己怪异的情绪。
哈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德拉科，他觉得一切都失控了，这短短的四天里他们之间的距离立刻从地球两端到了面对面，就像两颗行星相撞，爆发出整个宇宙都难以忘怀的火花。
“快让开，波特，我要揍你了。”德拉科继续说着，他责怪着他面前的人，以及房子里桌子和墙壁隔得如此之近的布局，使得他被他单枪匹马地堵住，没有了出路。
哈利低下头，几乎只是一刻就弄清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寻找到德拉科的嘴唇，触碰到的那一刻脑海里迸发出比行星爆炸更可怕的烟火，那就是吻，他想。
他恨他吗？恨他什么呢？
他讨厌他，无疑。哈利发了疯一般啃噬德拉科的嘴唇，那些趾高气昂的姿态，以及恶毒的话语，他知道，他讨厌他，无疑。
德拉科轻哼了一声，他踹了哈利一脚，但哈利没有躲开，反而吻得更深，太疯狂了，一直生长着的。
哈利的手指没进德拉科的金发，他闭上了眼睛。这个人在他灵魂里的重量不需要经过考量，他们一年级就认识了，五年来一直针锋相对。而如今他们是两个逃窜的灵魂，他们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被赋予重任，为了家庭，为了别的。
德拉科死死地捏着他的领子，而哈利把他箍在怀里，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拥抱、亲吻对方。无疑，他爱他。在短短的四天里。
“我很抱歉，”在他们终于分开之后，哈利低声说，“为你的父母，还有今天的事。”
“你的确应该抱歉。”德拉科在哈利衣服上蹭掉了脸上的泪水，说。
06.
第二天早上德拉科没有下楼吃早饭，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
昨晚他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进门的时候哈利跟在他身后试图进来，但被他推出去了，他们在各自的房间里一夜无眠。
他盯着窗帘，外面透进来阳光。他昨晚回来之后就把窗户关上了，然后拉上窗帘，把阳台隔在外面，不愿去看它。
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在短短的四天里就和波特变成了这幅样子。他恨波特，明明是这样的。
但他渴望他，他很清楚，昨晚他吻他的时候，他几乎愿意把自己融化在他们之间滚烫的体温里，他渴望他的触碰和心跳，渴望更深的——
德拉科猛地蒙住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他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到阿兹卡班，一会儿想到霍格沃茨里的同学，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会儿又想到那个吻，他快被逼疯了。
他应该向他跑去吗？如果他真的加入了邓布利多的阵营——有多少人会接受他，他的朋友们又会怎么对待他？他知道马尔福家在他们眼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卢修斯和纳茜莎因为任务失败而被送进了阿兹卡班，马尔福在伏地魔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哈利的声音，“德拉科？”
德拉科屏住了呼吸。
“德拉科，你能出来吗？我想跟你说两句话。”哈利站在德拉科的门前，他不知道德拉科在干什么，兴许在睡觉，兴许正在门里，听着他的话。“德拉科？”
“我——”他听见里面的少年说，“我不想见到你，波特。走开。”
哈利停了一会儿，然后说：“嗯……德拉科，后天我就要走了。”
门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门打开了。
“走？你要去哪儿？”德拉科盯着哈利说。
哈利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回我姨夫姨妈家，我只能出来一个星期，而且邓布利多也说了，我应该生活在血缘的庇佑下。”
“哦，又是你那救世主的一套吗？”德拉科往别处看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有点儿气急败坏。
哈利笑了笑，他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没有，我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说清楚。”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面前的人比他高一点儿，高出的那一截就像是发了疯的野草，疯长到他心房的边缘。他太讨厌了，德拉科想。
这是他最讨厌的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我想，那不是一个意外，”哈利说，“我觉得那至少是因为情难自禁，或者别的。”
不过四天而已，他却像是生长到了一百岁，然后死去，然后获得新生。
“我只是——”哈利慢慢说出口，却被打断了，因为德拉科仰起头在他嘴角狠狠亲了一口。
然后男孩红着脸退了一大步，猛地关上了门。
哈利对着木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德拉科干了什么，他猛地握紧拳头跳了起来，几乎碰到天花板。
回头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撞进他的视线里，小天狼星靠着墙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和他背后的木板门。
“Wow.”
07.
“我以为你至少能以一个比较体面的方式来。”德拉科对走在他身旁的黑色大狗说。
那条狗很大，而且毛色很纯正，走在国王十字车站里特别引人注目，德拉科忍无可忍地拍了拍它的头。
大狗回头拱了拱他的小腿，他被撞得一个踉跄。
小天狼星提出要送他来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但德拉科知道他是想来看看哈利——当然，他也想见到哈利，他并没有资格对他的舅舅提出鄙视。
哈利从格里莫广场12号离开之后，他每天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总是想到哈利——这没有什么，他是他的男朋友，他安慰自己。
哈利离开的那天他不太高兴，他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这次哈利没有放过他，搂着他在门口接了一次吻，结果他被小天狼星起哄到现在。
他们经常通信，但文字并不能完全缓解他的思念，他不知道哈利是不是这样。有时候他都会疑问，不过几天而已，怎么会足以他们相爱，足以他们把对方刻进心脏里，那么深。
他趁着没有麻瓜注意，带着大狗跑进了车站，一进去他就看见了一大群人。
小天狼星冲向了其中一个人，那个人蹲下人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扬起大大的笑容冲他招手。“德拉科！”
德拉科看见哈利旁边的罗恩皱着眉扭开了头，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对哈利说：“非得是他不可吗，哈利？”
哈利在信里告诉他，他已经把他们的事告诉了罗恩和赫敏，这就意味着韦斯莱一家都知道这件事了。
德拉科瞪了罗恩一眼，哈利笑着拉过了他的手。
乔治——或许是弗雷德突然怪叫起来，和他的双胞胎兄弟一起起哄。
“别乱叫，乔治，弗雷德！”莫丽冲他们叫喊，两个男孩一边笑一边朝列车跑去，“开学了，妈妈！再见！”
德拉科笑了笑，他回头看哈利，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看我干什么？”德拉科问。
“我想亲你，德拉科。”哈利说。
德拉科涨红了脸，他一下子甩开他的手，“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哈利笑了笑，又抓住他的手。德拉科回头看身后的人，他们看见他时都不太自在，却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来。事实上，德拉科也还没有适应和一群格兰芬多待在一起。
不过总有一天会的。
这个暑假太短了，似乎只够相爱。
太短了，几乎要用一生去追它，追这其中疯长起来的野草。
一直生长到他们心房的边缘。
End.
这篇文写得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写完了orz
一直觉得五年级结束的暑假是一个很特殊的时间，他们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成长，尤其是德拉科，从美好的生活里被拎出来，被迫担任了过于重的负担，有一种拼尽全力的美感，所以写了这个暑假里他们两个的碰撞。
希望你能喜欢。
——
番外：《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