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失敏》
*八年级︱8k一发完
*德拉科得了一种怪病——他正在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颜色。
*简介：他的每一寸，每一厘米，都有颜色。
00.
先是右手的手指。
那天他们正在休息室里聊天，德拉科和布雷斯和潘西坐在一起，上午他们刚买到蜂蜜公爵新推出的糖果，正在讨论哪一个口味最好吃。
“在我看来，”德拉科说着伸手到中间的桌子上拿了一颗糖，“柠檬味的是本次最佳。”
“哦，德拉科，这次不赞成你的苹果了？”布雷斯笑了一声，他看着德拉科手上的那颗糖，视线只在那里停留了一秒钟。
德拉科剥开糖纸把那颗糖塞进嘴里，“这次的苹果味只能说是勉强——”
“等等，”布雷斯突然打断了他，他的语气变得很奇怪。“德拉科，你的手——怎么了？”
德拉科皱了皱眉，“什么？”他低下头伸出手看了一眼，然后愣在了原地。
他右手的食指，变成了灰色。
01.
德拉科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身体里没什么力气。他没有下床，先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他伸出手，垂眼盯着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两根手指都变成灰色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不过才两天。
庞弗雷夫人没有找到成因，她甚至找不到一种魔药来放缓灰色的蔓延。
德拉科盯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骨节由于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
没有异样，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没有——而这才是他最害怕的。他的身体的某些部位会不声不响地失去颜色，而他却毫无知觉。
德拉科捏紧了右手，埋下头用额头抵住膝盖。不，他想，几乎在无声地呜咽。不要……求求你，不要。
-
哈利起床的时候罗恩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斯内普今天不来上课，那节魔药课也许会换成别的，或者干脆不上了。”他说。
“为什么？”哈利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你不能指望斯内普教授会对任何一个波特或者是韦斯莱在魔药课上网开一面，即使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在战争中解开。
“金妮说也许是为马尔福的事。”罗恩耸了耸肩，他开始收拾书包，甚至把魔药课本从包里拿了出来。
哈利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秒钟，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罗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的话已经结束了之后转身进了盥洗室。
马尔福……他默念着，捧了一把水泼到脸上。
看罗恩的样子，他是毫不在意还是知道马尔福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金妮知道？
为什么他不知道？
事实上，上了八年级之后他们两个就没什么交集了，即使他们在战争期间成为了战友。
战争时他们对对方友好了一段时间，但这种见面会打招呼甚至会围在一起聊聊天的关系在升上八年级之后就结束了。
赫敏为此感到很高兴，她认为这是因为他们两个都长大了。哈利不以为然。
想到这里，哈利猛地止住了自己。别想那么多，哈利。他告诉自己。
02.
走在去礼堂的路上时，赫敏正在劝说罗恩和她一起选修算数占卜学，但他甚至连N.E.W.T.的复习都头疼。
哈利一边走一边发呆，突然一群人闯进他的视线。
哦，马尔福。
他原本都忘记这回事了，现在看见他又想起来了——马尔福。
哈利看着那个金发的男孩——他的金发太耀眼了，几乎能一眼就看出他来。他悄悄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而且戴着手套。
为什么要戴手套？这个疑问刚刚从哈利心里提出来，他就意外地发现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嗯，前所未有的好看。
走得近一些的时候，哈利看向马尔福，却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和对方的眼神相撞了。
他有些慌乱地想避开视线，但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对他微微颔了颔首。哈利只能强作镇定地也冲对方点了点头。哦，好吧。这是他们现在最密切的交流。
哈利看见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走向了自己，因为霍格沃茨的构造使得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从休息室到达礼堂需要经过同一条走廊。
越来越近了……他想。
“你怎么了，哈利？”罗恩突然在他旁边问，看来他已经从赫敏手里逃出来了。“你看起来——哦，马尔福。”
他的好朋友看起来并不情愿地和德拉科交换了一个眼神。
哈利有点想笑。
但还没等他笑出来，他就看见不远处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突然一软，往地上倒去。
03.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十米开外的地方跑到那里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德拉科已经倒在他怀里了。
他低下头，看见男孩的脸苍白得可怕。他离他很近，但能感受到的对方的呼吸十分微弱。
哈利的心脏几乎都颤抖起来。帕金森和扎比尼正在后面尖叫同时呼唤着德拉科，但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冲了出去。
他一口气跑到了医疗室，怀里的男孩还没有醒来，他冲进去的时候庞弗雷夫人吓了一跳，但她看了德拉科一眼，顿时止住了嘴里的说教。
她示意哈利把他放下来，然后脱掉了他的鞋。当然，还有手上的手套。
哈利在看见那双手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他盯着那两根灰色的手指，心脏像是砰的一声炸开了。那是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急急忙忙跟过来的帕金森和扎比尼，然后是罗恩和赫敏。
“夫人——”哈利听见自己的声音哽住了，“那——他，他怎么了？”
庞弗雷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为德拉科脱下了外套，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穿着白衬衫的男孩躺在床上，哈利看着他。他几乎瘦得快消失了。
“突然就这样了。”哈利听见帕金森的声音，他回过头，她正盯着德拉科的手，眼眶有点红。“找不到成因。”
“庞弗雷夫人推测那会让他的魔力流失——现在看来，”扎比尼低声说，“是真的。”
哈利猛地回过头，他上前一步认真看男孩的手指，那些灰色布满了整根手指，并且有向掌心蔓延的趋势。
哈利连心都颤抖起来，他听见赫敏在他身后抽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
-
哈利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没有睡着。他翻身坐起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满脑子都是今天上午看到的那双手——他不明白，为什么。那种灰白色他只在石头上见过，犹如墓碑。
马尔福的手。他闭上眼睛，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一只鲜红的，沾满了鲜血的手，颤抖着、微弱的手。
然后是在有求必应屋里，那个被斯莱特林大声喊出的魔咒一瞬间燃烧了整个房间，漫天的火光里向哈利伸出来的一只手。那是什么样的？后来哈利怎么想也没有想起来，他的记忆里只剩下火，还有热。
他只记得最后他们握在一起的汗津津的手在逃出被烧毁的有求必应屋之后一瞬间就松开了，松开的一瞬间哈利的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痛。
从手开始的疾病，会从哪里结束呢？
哈利猛地从床上起来，他穿上鞋，甚至没有穿外套，就拿上隐形衣出门了。
他知道他要去哪里，当然，除了医疗室和里面的那个人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
他披着隐形衣——几乎可以说是飞到了医疗室门口。
他突然想起二年级的时候，当他们得知赫敏被变成雕像之后，罗恩就是以这样的速度奔向医疗室的。
哈利放慢脚步，在门口停下了。他把手放在门上，正准备推门进去，却突然听见一阵说话声。
已经接近两点了，里面的人说得很小声，哈利把耳朵贴近门，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庞弗雷夫人，“我们的推测是对的——他的病确实会导致魔力流失。”
“没有找到成因吗？”是一个老人，哈利听出那是邓布利多。他的心脏快起来，他知道他们在讨论德拉科的病。
“还没有。”庞弗雷夫人说。
“也许我能用曼德拉草配置一些魔药，可能能起到抑制作用……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斯普劳特教授。
一个男人——哈利从一开始就断定他在——终于开口了：“这样下去，他会因为魔力枯竭而死。”
里面的人齐刷刷沉默了。哈利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会死，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盘旋，越来越大，最后覆盖了他的整个大脑。
房间里的人还说了什么，但他一个字也没听清，直到他们打开门走出来。
看起来他们为了不打扰病床上的德拉科站在门口谈话，哈利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退了几步让开位置，教授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四个学院的院长都在，他注意到斯内普的脸色尤其差。
庞弗雷夫人跟着他们走了，似乎要去取什么魔药，哈利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小，然后又转过头来看向医疗室的门。
这一次他推门的手显得有些无力。
他慢慢走进去，里面有两大排白色的病床，他记得白天他把德拉科放在了最里面的那张床上。
哈利快步走进去，直到距离尽头不到两张床的时候才想起来德拉科此时应该早就睡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德拉科的床帘是掀开的，这让他有点意外。男孩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被子掩到下巴下面，遮住了小半截脸。
医疗室的窗户正对着禁林的方向，那一头除了海格的小屋就只有马人，月光照进来，床上的人像瓷器。哈利甚至不敢呼吸。
他想起战争的时候，那时离胜利还遥遥无期，他们原本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但后来被食死徒发现了，于是不得不开始逃亡。
赫敏跟着凤凰社离开了，德拉科和他们一起行动，三个男孩在野外，似乎一切都仰仗着德拉科的洁癖和对生活的几乎是吹毛求疵的高要求，他们才勉强没有生病并且拥有了较为舒适的居住环境。
那天轮到哈利值班，他一个人坐在外面，时不时摆弄一下收音机试图听到乔治、弗雷德和李·乔丹的广播。
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哈利听见帐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头看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尔福？”
“我去小解。”德拉科打着哈欠说，“别跟上来。”
哈利看着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产生了某种恶趣味——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不论多大都能达成一致。
“要我陪你吗，马尔福？”他稍微扬起一点声音，好让五米之外的人听见，“毕竟你是去趟禁林都要带上一只狗的人。”
德拉科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来，即使是在昏黄微弱的篝火中他也能发现对方的脸红了一层。完全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不需要，波特。”德拉科生硬地说，“管好你自己，还有里面的韦斯莱。我怕他会被狼叼走。”说完他恶狠狠地对着哈利比了个中指，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了。
哈利在原地笑了很久，直到男孩又快步走回来，带了一身凉气。那人走进帐篷，余下的凉气扑到了他身上，像是那晚的月光。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他又走近了一些，这次他脱下了隐形衣，到了窗边。
哈利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把窗户关上，就听见耳边有人在轻声说话，气息洒在他脸上，“波特。”
他吓了一跳，低头就看见德拉科躺在床上，已经换了一种姿势，盯着他。
哦，梅林。哈利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你——什么时候醒的？”
德拉科把自己撑起来，半靠在床头，“就在刚才。”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直视他，“你来这里干什么？聆听我的遗言吗？”
“不，”哈利愣了一会才说，“……不。你不会死的。”
德拉科低笑一声，没有说话。哈利想起刚才在门口听见的话，盯着对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你不会死的。”
男孩愣了愣，哈利看见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他发现那些灰色已经覆盖了他的四根手指，并且正在往手掌上蔓延。
太快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哈利的手掌捏紧又松开，他看着德拉科低下的头，心脏疼了一下。那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预兆，也没有一点并发。仅仅是失去了颜色，失去了他们最习以为常的东西。
“魔力流失的结果就是死亡，波特。”德拉科说，他太清楚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那些颜色流失。
为什么？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当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甚至邓布利多都告诉他找不到成因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东西应该从他自己的内心找原因。
“你记得六年级时我向你施的那个魔咒吗？”哈利突然说，他的声音不低，很温暖。
德拉科愣了愣才抬起头，他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我永生难忘。”
“那就想想，那时候你身上的颜色——是怎么涌出来的。”身后的男孩说。
德拉科停顿了一秒，手猛地抓住身下的被子，脑子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进来。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盥洗室里满地的水把他浑身都打湿了。他的温度正在以他不敢相信的速度流失。
他满眼都是红色。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脸上的血把他的眼睛蒙住了。他感到自己在哭泣，用喑哑的声音和不值一提的眼泪。为什么生命如此鲜艳，而他脆弱不堪？
热量在他的眼眶里积累，德拉科猛地别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控制住颤抖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你一点都不为此感到抱歉，波特。”
“不。”哈利看着他的头发，“我很抱歉。为了所有。”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提到“颜色”，哈利都会想到那个画面。德拉科·马尔福倒在血泊里，他的白衬衫被血液染得鲜红，金发灿烂得刺眼。而哈利·波特呆愣地站在原地，被巨大的后知后觉的恐慌和歉疚包裹着。
为了那些无法赔偿的鲜血，也许还有眼泪。为了所有。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德拉科说。他把头转回来，但还是垂着眼不肯看他。
哈利看着他的脸，他的视线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他猛地发现他的眼角边晕开了什么东西似的，染上了灰色。
哈利的心脏突突狂跳起来，手脚变得冰凉。
“……我接受你的责备。”他停顿了很久才说。
-
哈利昨晚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几乎天亮了，他进寝室之后直接去了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乱成一团。那个黑暗里的德拉科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那张脸，他见过无数次，笑的，愤怒的，哭泣的，面无表情的。
他记得很清楚，从眼睛开始。男孩笑起来会弯起眼睛，眉眼都舒展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浅色的星星。
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头发，还有手指。每一个地方，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但现在想来那些已经刻在他的骨血里，甚至不需要他想起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他们就会立刻飞上眼前。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们曾经相互辱骂，言辞难听至极，但不过多久又同床而眠，在夜空里谈话，声音像一支曲子，仿佛从没有过分歧。
战争把他们凑到一起，同时也狠狠地撕裂了他们，他们被它劈成很多块，仿佛这样就能以自己的微弱的光与无孔不入的黑暗对抗。
德拉科的灰色属于哪一方？
哈利垂下头，无力地捏紧了拳。
04.
德拉科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又晕倒了三次。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他盯着白色的床帘看了很久，最后翻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了。
他躲在被子里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却还拥有温度。灰色像是潮水，一层一层地朝着他覆盖过来，把他整个人筑成一座雕塑，而他只能无力地站在原地，跑也跑不掉。
凌晨两点，德拉科从床上爬起来，他发了很久的呆，冷风都快把他冻僵了。
他慢慢地活动起来，双脚垂下床的时候有些虚软无力，但他只踉跄了一下就穿着拖鞋站稳了。
他轻轻迈步走出去，一直出了医疗室。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走得很慢，爬楼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灰色将他腐蚀得那么严重，他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灵魂深处向他源源不断供给魔力的地方被刺破了，魔法就从他的伤口里流失。
等他爬到八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喘着气走在走廊上，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魔杖。
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动一下，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休息。也许带了魔杖也没用，他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德拉科顺着走廊往前走，不知怎么有了点力气。
他原本想去有求必应屋，但最后还是算了。他走到一间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记起二三年级的时候，上课总是往后排走，并不是因为害怕被教授点名，而是他总想在后排关注他讨厌的那些人的动向，好在第一时间带头嘲讽他们。
二年级的时候哈利·波特有一次变形课时把魔咒施歪了，于是他的课本变成了一只长着胡子的猫头鹰，那次德拉科笑得很大声，波特恼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德拉科看着前面十多排空荡荡的课桌椅，发了很久的呆，有人推门进来他都没听见。
“德拉科，”那个人走近他，喊了一声。
德拉科抬起头看，哈利·波特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哈利耸了耸肩，他低头看着德拉科的脸，发现对方脸上的灰色已经扩散得很大了。
他今晚打开活点地图的时候发现德拉科不在医疗室，直接就换上鞋跑出来了——跑出来才发现他连隐形衣都没穿，不过费尔奇似乎睡着了，待在二楼的走廊上一动也没动过。
“好吧，又是你那张地图？”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他站起来想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一阵眩晕，往后退了好几步也没站稳。
“德拉科！”身后的人冲上来接住他，他揽住他的腰低头查看他的情况，“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医疗室。”
德拉科昏昏沉沉地低着头，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视野里的一切都是颠倒的，他感到身后的人拿出了魔杖。
一阵温暖的触感从手上传来。不到三秒钟，那种温度慢慢从皮肤渗透进骨血，暖融融地溜进他的心脏，身体里不知怎么有了一些力气。
温度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包裹住他的手，心脏，甚至全身。德拉科眯起眼睛……不，不对。
那是——他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哈利·波特正揽着他，握着他的手。
“——停下！”德拉科一下子甩开他，用上了全部力气。他往前飞快地跑了两步挣脱对方的怀抱，转过头来瞪着他，“你在干什么，波特？！”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哈利正在向他传输魔力。那个魔咒是他们在战争时找到的，可以通过肢体接触将一个人的魔咒传送到另一个人身上，他们那时用来为重伤的人治疗。
哈利站在原地，有些强硬地走过来，“你的魔力正在流失，德拉科。”
“那就需要你把你的魔力给我了？”德拉科气得呼吸不稳，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吼，哈利快步走过来想拉住他的手，被他一下甩开了。“我不需要，波特。别再那么干了。”
哈利皱了皱眉，他盯着他的眼睛，“德拉科。如果不用这个办法你会死的。”
“用了这个办法难道就不会死了吗？”德拉科立刻朝他吼，嗓子都有些哑了，他狠狠地瞪着他，“我用不着你的施舍，波特。把魔杖收回去。”
哈利看着他。他知道，如果他能想到这个办法，那么教授们一定也能想到，他们不用也许就是因为德拉科一直不同意——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德拉科失去生命。
他意识到——他早该意识到德拉科·马尔福在他生命里有多重要。
“刚才你差点虚脱了，”他低声说，“我在救你。”
“哦，”德拉科冷笑了一声，他后退到走廊尽头，窗户外面洒进来一些月光，他的脸在月光下很苍白，哈利差点分不清他皮肤的颜色和那些灰色。“那我谢谢救世主。不需要。”
意识到哈利用了什么魔咒的时候德拉科几乎跳起来了。他看着哈利，心脏跳得很快。斯内普向他提出那个魔咒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他知道他的教授和朋友们会不遗余力地让他活下去。但他不想这样苟延残喘。
为什么他要靠着别人才能勉强维持性命？
“别那么做，”德拉科轻声说，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真的，波特。”
“看着我。”对方突然说，德拉科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看见哈利低着头，碧绿的眼睛注视着他。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那毋庸置疑是一个吻，而且一点也不温柔。德拉科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干，他甚至没来得及闭上嘴就被侵略了。
对方的气息把他完完全全笼罩了，他听见他们两个的呼吸，以及心跳。德拉科的灵魂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却脚踏实地地安心。
“你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哈利放开他说了一句，然后又吻了上去。
过了一秒钟，他又听见哈利的声音，“你的嘴唇。”
吻。
“你的头发。”
吻。
“你的皮肤，指甲，”
吻。
“你的鲜血。”
他终于真正放开他的时候德拉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哈利这一次紧紧地抱着他。
“你的一切，每一寸，每一厘米，都有颜色。”他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后颈。“一出生就是你……就那么鲜艳。”
德拉科只能回抱着他，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
不要流失，不要流失。
“我一直看着你。”哈利说。
05.
德拉科的手指真正完全恢复是在两个月之后的一个下午。
他和哈利窝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他盯着自己的右手食指，那儿的灰色还剩下指尖。
哈利拉着他的手揉来揉去，好像这样就能让它恢复得快一点似的。德拉科不耐烦地把手抽回来，翻了个白眼，然后戴上了手套，不论哈利怎么说都不摘下来。
但没过十分钟他又自己把手套摘下来了，因为戴着手套写字太麻烦。
“不要拉着我的手。”德拉科说，重新拿起笔开始写他的论文。
哈利坐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的指尖。
那个下午他们都在等那最后的一点点颜色回来。
他的眼睛、睫毛，嘴巴、牙齿，皮肤、指甲，还有头发。
指尖。
都有颜色。
END
——
依旧写成了慢热小男孩恋爱（（
算是一个多月没写文（……）的复健产物，不太满意，但写完了还挺高兴的（？）
谢谢你能看到这里。
